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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于忙碌时

人,有时总是要忙碌的,虽然忙的事情各有不同。最近正是我忙的时候,不过这没什么问题,因为人,有时总是要忙碌的。

有点问题的是,我忙的时候总想看书(其实,不忙时也想看,只是那时想看便可以看,所以“想”的感觉没有这么强烈);而且想看的总是和手中要处理的事情不相干的书。我又是个不习惯于忙碌的人吧—时间一紧张,我人也就跟着紧张了,而看书恰好是我最喜欢的放松方式。于是想看书的冲动就更甚了。

我看书的速度比较快,所以看书这事实际上并不会消耗掉我太多的时间。但是,我最大的毛病是看完了书,总要想想。我从不试图去总结一本我看过的书,但是会就书中的某些点发散开去想想。这“想想”往往会消耗掉我很多的时间,有时比看书的时间还长。看完书后的思考,查资料,反省的时刻是我最快乐的时刻,不管这思考的结果是新东西和谐地和我以前的认知联结成了一张网,还是破坏了以前我自认为有理的观点。这思考需要平静和从容,但人忙起来的时候,平静和从容就成了奢侈品,哪能大把地拿出来挥霍?而对我来说,如果有比没有时间看书更憋屈的事,那就是看完了没时间去回味吧。所以我终于没有翻开书,仅有一颗想翻的心。

那为什么要忙碌呢?《菜根谭》上有句话,“岁月本长,忙者自促。”反思了下自己的过往,我显然不属于“忙者”,但现在这忙碌却实在是自己选的;毕竟人,有时总是要忙碌的。好在我不会没完没了地“自促”下去,把自己选择的目标实现了,就回来享受“岁月本长”了。只是现在要好好抱着自己的目标,即使“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也不松手。

在这想看书而不可得,不可得而有点毛的时候,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我为什么想看书?

一个人想做一件事,这本不需要理由;但如果一个人非常想做一件事,这里头多少该有些道理,如果他是个理性的人。我还算是个比较理性的人,但我却从没有好好想过我“为什么想看书。”在我小时候,看书是种“瘾”,不需要什么理由。记得小学时,一年夏天天很热,我在自己屋里闷着看《基督山伯爵》,而家里大人都在有电扇的大屋里乘凉。姑姑怕我被热坏了,来叫我出去跟大家一起。我不愿意去,只想继续读手里的故事。姑姑催促了好几次我都不动,有点发火了,正告我说:看书不是时间越长越好,也得做点别的事情才好。我问姑姑,我可以出去打游戏吗?当时大人一般是不让我玩游戏机的,但姑姑说,可以。于是我说,那你就当我现在就在打游戏吧。关上门,继续看。不过,现在已经过了只埋头看书的年纪了,就像前头说的,看完往往要想想;而且看的书也有所选择,不像以前,拿起一本就看,连开学新发的课本都不放过。按道理说,现在看书该有些理由和目的了吧?但一想略心惊,我好像没有什么明确的理由和目的,只是按着一种本能在挑选。那我的本能是什么?我想知道什么?

我曾听,见过别人的话,说看书,学习的目的是理解世界(自然,社会)如何运行。我没有这样大的野心,因为我觉得理解世界的运行,哪怕是理解其中的一小部分,都需要一个人一生皓首穷经,探索耕耘,多数时候恐怕还不能至。世界这般复杂,怀着这样大的目标看书的话,我估计我很快就会失去所有兴趣。那看书是为了了解自己吗?我想也不是。在我看来,了解自己最好的方法,一是跟别人打交道,了解别人,知道自己和别人的不同才能了解自己;二是去做事,在实际生活中,通过自己做的每件事和自己的每个选择,我们可以看到真实的自己。当然,通过看书也是可以了解自己的,特别是当书中的某些人和事引起自己共鸣的时候。但这应该不是我看书主要的目的。

为什么想看书?这个问题我想一时恐怕难有答案。不过写了这么多,想到结果却是可怜的“此题无解”,不免有些丧气。强行写一个吧—虽然有些为了答案而答案的意思—我想,看书是为了能超越时空,到别的时间,地点,甚至是别人的思想里去看看。那些看到的风景或许会变成我的记忆的一部分,于是我也似乎在那些时,那些地生活过,和那些思想交流过。我的世界包括我生活的世界和我“见过”的世界,我想我看书的目的是为了构建那个我“见过”的世界吧。这么一想,古人说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看来也是扩展一个人生活和“见识”过的世界的意思吧。

至于选择打开哪本书来看,或者说我想通过阅读构建一个什么样子的世界,这是个暂时没有成熟答案的问题,或许永远不会有成熟的答案;另一个暂时没有答案的问题是我期待构建的世界和我生活的世界是什么关系?我生活的世界自然会影响到我如何看待读到的那个世界,而我阅读到的东西也会影响我如何看待自己生活的世界。这个交互影响的过程或许会陪伴我一生。那我会给自己生活的世界带来什么影响呢?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能带给自己周围的影响几乎是可以忽略的,除了和自己相关的少数几个人。这并不是个令人遗憾的事,相反,我觉得这样挺好。如果努力工作,认真生活的话,或许能影响到身边的亲近的几个人,或者让自己在耕耘的一亩三分地多少有些变化吧。如果这些影响和变化不是让大家讨厌的那种,那就够了。

码了这么些字,那本想看的书就在手边,终于没有翻开,只有一颗想翻的心。先存着,以待来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