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周末收拾屋子的时候,翻出了本两年前带到日本的《古汉语常用字字典》,由王力等编著,蒋绍愚等增订。已经记不清当时为什么把这本书带身边了,但带来后就没有怎么看过,然后就给忘记在某角落里了。这次突然出现在面前,意外之喜,比收拾旧衣服发现包里还有零钱还开心,于是这几天就添了个新爱好,每天回家都翻翻这本书,看看字们的释意。
今天翻到了“还”字,其中一个用法是通“旋”,旋转的意思,举了个例子,来自《庄子-庚桑楚》:
寻常之沟,巨鱼无所还其体。
后边加注道:
八尺为寻,十六尺为常。
我那个去,“寻常”居然是个长度单位,看来读书少会时时有惊喜的。接着就轮到度娘出场了,看看这个长度单位怎么变成“寻常”的。一番搜索后,在不完全取样下,大概有这么个印象,“寻常”在春秋战国时就有了,一直到晋,“寻常”的平常用法貌似都是作为长度单位,有时也引申为短小。在我看到的例子里,唐朝前还没有正大光明的用“寻常”为“普通”的。较早的一个把“寻常”当“普通”来用的例子是唐刘禹锡的诗《乌衣巷》,其中有一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之后的宋,元,明,寻常地使用“寻常”就越来越普遍了。也有把“寻常”当经常,平时用的,大概也是唐朝前后的事。
考证功夫很困难,不是我辈随便百度一下就能胜任的,所以还得说一遍,以上只是基于极小样本的数据里得来的印象。
纳兰容若有首纪念妻子的词,道出了寻常之不寻常: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年纪轻轻就有了这么深刻的感悟,不知受了多少思苦才能道出。
我除了对生物进化感兴趣以外,也对语言的进化很感兴趣。我们使用的字词有的还保留了古时候的意思,有的却已经“面目全非”了,看看它们是怎么一步步变过来了,其乐无穷。看文字的演变都不用搞基因组测序,来两本好字典加度娘(现在查中文的东西,我觉得度娘还是比谷歌好用些)就可以了。